“民主党人有孩子吗?”
我盯着那个手里拿着一叠小册子的女人。布满灰尘的阳光照进亭子，在她皱着眉头等待的时候，在她划破的发夹上闪闪发光。一股淡淡的干草和肥料的味道从我站着的摊位飘过，我正考虑着如何回应。最后，我回答说:“嗯，我想我们都有相同的设备。”
我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但我觉得这是她应得的答案。
我当时在犹他州南部的一个县集市上为民主党人工作，我们的组织在一大堆红色、农村和宗教组织中是一个明显的异类。我本以为会有不赞成我们的人来找我，但我没想到一个女人会问这样一个不寻常的问题，她在一个又一个摊位间走来走去，推销她的家庭生意。
她只愿意分享两本小册子。她走开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其中的一张，发现她的业务是把妈妈们的超声波制作成配有音乐的dvd。现在我成了那个皱着眉头的人。如果我怀孕了(我再过10年才会怀孕)，我会选择什么音乐?《2001太空漫游》的主题曲?“妈妈们，不要让你的孩子长大成为牛仔?”奥齐·奥斯本的《疯狂火车》?
我想我的轻佻让她相信了民主党人没有孩子的假设。不过，她的行为还是让我耿耿于怀。她很清楚民主党人是可以生孩子的。她只是觉得民主党人不想生孩子。
我怀疑这位女士是否真的认为我会在我们的桌子上给她的宣传册留出一些空间。相反，我把它们塞进我的钱包，呼吸。这不是我——或者我认同的一个群体——第一次被定型了。在我35岁左右，没有孩子的时候，我读到过像我这样的女人自私、孤独、误入歧途、错过或者只是奇怪。作为一名民主党人(尽管是在犹他州)，有传言称该党反对儿童，因为它支持堕胎。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处理这些刻板印象成为我身份认同的一个支点，因为我试图向周围的人证明我不是这些东西。这就是刻板印象对灵魂的伤害:它迫使人们在防御中消耗能量，而不是用这些能量做自己。
我觉得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想要个孩子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假设。因为当时我不确定，所以我被归类了。
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在从犹他州搬到伊利诺斯州，遇到了我的丈夫，并接受了艰苦的生育治疗后，我在44岁时生下了我的女儿。因为我被贴上了“高龄产妇”的标签，我在怀孕期间做了不止一次，而是多次超声波检查。有时，当技术人员在我的腹部涂抹冷果冻时，我想起犹他州县集市上的那个女人，笑了。我本可以给她带来很多生意。
几年后，由于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搬到了德克萨斯州，我也可以把她介绍给我网球课上的女同学。我们三个都是母亲，但我的两个同学都是20多岁才有了孩子。当我提到我女儿出生时我44岁时，他们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们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了，继续练习发球。
几周后，我来到法院，呼吸着秋天凉爽的空气——这在德州可不是理所当然的。我很享受自己在这些活跃而宁静的早晨所处的状态。但当我们旋转着进行正手训练时，当一个同学宣布今天是她40岁生日时，我的光滑区域出现了锯齿状。
我们向她表示祝贺，我准备回到我们的训练中去。但我听到的不是网球的弹跳声，而是那个女人说:“我不敢相信我已经40岁了——太老了!”至少我的孩子还小。哪个头脑正常的人以后会生孩子?我希望他们长大后身体健康，而不是又老又病。”
我放下球拍，盯着看。那女人的头发紧紧地卷在肩上。她把一个缠在手指上，看着我们的另一个同学。她不愿看我。
另一个女人点点头。“如果你早点吃，你就能享受它们。”
凉爽的秋风现在让人感到潮湿和压抑。我想起一位老上司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凯莉，你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用一种让别人下地狱的方式，让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应该下地狱。”这似乎是利用这种技能的最佳时机。我瞥了教练一眼，看到她像钳子一样抓着网球，我本应该在这番胡言乱语开始之前就被喂下去的。她什么也没说，但她脸上刻下的恐惧足以说明一切。
我也没说什么，不知道我的上司会为我的克制感到骄傲还是失望。当时我47岁(据我的同学们说，这个年龄已经相当大了)，我知道这样的反应毫无意义。他们在评判我:大龄生孩子是荒谬的。判断很少是可塑的，它们是刻板印象的近亲。这里隐含的刻板印象是，晚育的女性本可以选择早生，但她们故意不这么做。
但那真的不适合我。当然，在我35岁左右的时候，我很不确定，但我也还没有遇到我的丈夫。难道我应该在20多岁的时候和一个随机的人怀孕，只是为了坚持一个时间线吗?一旦我和丈夫开始尝试，我们经历了多次生育手术，才发现我的子宫中间有一个隔膜，不做手术就无法受孕，之前的所有手术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对于那些毫不费力就有了孩子的人来说，这并不总是那么容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随时要孩子，就像他们可以选择在去网球课的路上买一杯卡布奇诺一样。
当然，犹他州的那位女士会猜测我推迟生育是因为我是民主党人。她和我的网球同学本可以成为有趣的朋友，他们的刻板印象和判断像双螺旋一样交织在一起，反映出这个国家意识中相当大一部分的DNA。
我再也没去上那个网球课。但我在那里和县里集市上的遭遇，不仅让我为未来的刻板印象和评判做好了准备，也让我为受到指责做好了准备。
气候危机——我每天都全心全意地关注和担心——被归咎于多个罪魁祸首，父母们也不例外。最近在德克萨斯州一个炎热的下午，我读了一个朋友在Facebook上发的帖子，内容是关于生孩子会导致二氧化碳排放，以及一个人如何选择不生孩子来帮助减缓气候变化。
当县里集市上的一个女人对民主党人有刻板印象时，我被逗乐了。当我的网球同学说我是个大龄母亲时，我气坏了。但当有人指责我不负责任地生孩子伤害了我们的星球时，我崩溃了。不可否认，有点动摇。我关心气候变化，却把另一个人带到这个世界上，这是一个伪君子吗?
思绪纷飞，我想起女儿告诉我，她发明了一个新的超级英雄:自然女孩，她的使命是帮助动物和地球。自然女孩骑自行车，过敏是她唯一的弱点。我女儿画了一幅彩色的《自然少女》，显然是一幅微妙的自画像。我在想，对地球来说，哪一种情况更糟?是有一个仅仅通过存在就能影响二氧化碳排放的孩子，还是没有一个长大后会爱地球、尊重地球、想要拯救地球的孩子?
我们对彼此，对自己都太苛刻了。如果说我从集市上的女人、网球同学或Facebook上的朋友那里得到了什么，那就是我越来越接受别人生孩子或不生孩子的经历。我保证永远不会认为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孩子或不要孩子(或者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我永远不会质疑你为什么在年轻、年长、根本不生孩子，或者以另一种方式为人父母。如果你有孩子，我不会因为全球危机而责怪你;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我会接受你的选择和你的时间表，没有成见、判断或指责。
我接受我自己的。是的，民主党人确实有孩子——即使是关心地球的44岁民主党人。问问自然女孩就知道了。她在拯救世界的时候会告诉你的。
Carrie Steckl是一名有经验的自由撰稿人非营利专业人士，大学讲师，心理健康临床医生，阿尔茨海默氏症倡导者。2020年，她获得了最佳剧情片奖她的剧本《扭曲的苹果甜巡逻队》获得了特拉维斯湖电影节的提名。她是一个6英尺0″小熊队的球迷，有一个6英尺9″的丈夫，一个好奇的女儿和一只忠诚的救援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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